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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三大技能树组成:抬杠骂人吹牛逼

【顾相宜x孙兴】爱哭鬼(一)

*本来想写个轻松甜向的,结果还是写成中小学生青春疼痛文学了(。)

*大纲差不多已经想出来了,请大家不要大意地催更吧!!!



1.

高赫小时候泪窝子就浅。

带过他的阿姨都这么说,这孩子绝对体内水分过剩,眼睛眨巴眨巴泪蛋蛋就能滚下来,还有更过分的,说这就是没妈的小孩儿,爹不疼娘不爱,所以总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点儿什么。

这话其实也没说错。

打从记事儿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高赫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妈是谁,好在仗着年纪太小,面对来自成年人的恶意时总显得很迟钝,所以,怎么说呢,那时候他过得可以说还不错。

那段岁月给他留下的最深的印象就是隔三差五地换住的地方,这星期是某个山庄下星期就是某栋别墅,有时候会来个人男人看看他,来的时候前呼后拥,所有人,包括他身边那个平时总是咋咋唬唬的四川籍保姆看见男人都立马噤若寒蝉,低着头,只敢叫高先生。

小孩儿都怕这种不怒自威的长辈,那时高赫就觉得这个高先生怪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还得叫这个高先生爸爸。

高赫知道他爸不喜欢他。每次见面两个人都没什么交流,他爸对他这么个大活人常常视若无睹,有什么吩咐和问题都只找阿姨和司机说。

而高赫巴不得这样,有人替他开口,他就可以只管低着头盯住鞋尖,等着他爸抛出那句固定收场词,“好好儿呆着,别给我惹事儿。”,他再点点头,这场受刑般的父子相聚也就算暂时告一段落了。

这种格式化流程在高赫四岁时才被打破。那次不知因为什么,可能是他爸心情不好,也可能是单纯厌倦了每次都只能看他的脑瓜顶,总之,他听见他爸说,你把头抬起来。

然后发生的事儿他就不太能想起来了,据说他当时表现挺丢人的,他爸盯着他,他绷了两秒,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然后他爸摇摇头转身走了,临走时丢下一句话,这孩子,跟他妈一点儿不像。

从那天起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有妈妈的,但他觉得一点儿都不好,也是从那天起,他好像再没办法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归咎于自己是个没妈的孩子这件事上。

所以往后的很多个年月里他都恨他爸,觉得那时候老王八要没说这话多好。

就是这一句话,活生生地把他的童年拦腰斩断了。

 

2.

刚遇见顾相宜那年高赫八岁,被高明远用五十万校建费塞进了绿藤实验小学,又搬了一次家,住进了福街高明远的会所。

起初他还很是为此提心吊胆了一段日子,在他看来住到亲爹眼皮子底下无异于被判死刑,还是斩未决的那种,那段时间他总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困在乌漆麻黑的一团雾里逃不出去,跑到哪都能撞上高明远那张不阴不阳的脸。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种惶恐完全是多余的。

他爸并没有因为同住一个屋檐下就对他报以多么密集的关注,相反,物理距离的拉近从某种意义上彻底解放了高明远,他开始心安理得地完全忽视作为“家长”应尽的职责。从前固定半个月一次的会面被取消了,高赫上下学由司机接送,照顾他起居饮食的任务被指派给不同的保姆负责,教他算数读书则由学校里的老师们承担,一切有条不紊,堪称完美合作。

偶尔高赫也会想起他那个家长会一直缺席的爸爸,问起来时会有人告诉他,高先生很忙,在出差,在开会,在应酬,把他爸说得像个永远不需要休息的智能机器人,高赫就点点头,哦一声后没了下文。

他从来不敢问他妈,小孩子的直觉总是灵敏得令人心生绝望,他怕自己提起来就要掉眼泪。

长大后的高赫有时候回想起那段时光,觉得自己就像个物件儿,从出厂就是残次品,一块一块被拿走了,等他想把这些东西找回来时才发现最重要的两个部分从始至终都是失踪状态,怎么找也找不着。

住进会所的高赫渐渐变成了这座建筑里类似于超自然灵体的存在,一边被供奉一边被忽视。他倒是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反正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就不是个能够让人发自内心喜欢的小孩儿,这是他的命。

所以他才觉得认识顾相宜绝对是个异数。

用诗意一点的话来说,他们的相遇就像是把剪刀,将高赫那原本一眼便可望到尽头的生命全然裁剪成了另一种他未曾想过的样子,而裁口处鲜血横流,壮丽无匹,惨烈无匹。

即使他和顾相宜的初遇中连句像样的对白都没有。

 

3.

高明远的这个绿藤地下组织部长的名号确实名不虚传,会所里一向往来无白丁,能成为他座上之宾的一定非富即贵。

高赫碰上过不少次高明远在会所里宴请宾客。

他爱在会客厅的屏风后面写作业,傍晚时分灯影摇曳,映得那上面的美人也眼波潺潺,高赫顶喜欢看,觉得那女人温柔极了,叫他忍不住地心生依赖。

有时高明远带人回来,高赫来不及撤退,就躲在那美人身后偷偷看,看属于男男女女的不同颜色的裤脚扫来扫去。这种辰光他从不敢出来,大人们的事儿一向没有小孩子参合的份儿,何况他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孩子。

不露头也挺好,高赫对自己说,没有哪个小朋友会喜欢这种场合的。

直到有一次他居然在他爸的宾客里看见了个小姑娘。

高赫在屏风后面偷偷地望,小姑娘穿牛仔裙子,扎两个小羊角辫,猫儿一样的短脸,眼睛忽闪忽闪,跟在一个叔叔还是伯伯身边,落落大方地喊,高叔叔,李叔叔,王叔叔……声音脆生生像咬苹果,爽利得让人心都跟着往起飘。

高赫屏着呼吸吞咽了一下,他看见他那个瘟神似的爸此时正用一种他从来没享受过的慈爱的表情对着小姑娘,欣赏地摸摸她的头,拍拍她的背,说真是虎父无犬女,顾总的女儿也这么出挑。然后他爸又转过头来,对着屏风淡淡地说,别写了,出来。

高赫哑然,手麻脚麻地愣了一会儿,心想,原来他爸都知道。

磨磨蹭蹭地,高赫从屏风后挪了出来,面对满屋陌生的成年人,就像一只幼兽误入原始丛林,他本能地想要低头逃避。

然而高明远这次却没容他消极抵抗,不轻不重地在他后脊梁上拍了一把,端着四平八稳的声音给他介绍,这是顾叔叔,这是李伯伯……接着向对面介绍,这是我侄子,高赫。不太成器,各位莫见怪。高赫听着想笑,他爸的语气听起来真无私啊,仿佛是在说,来,我赏了个名分给你,不必客气。

他咬着嘴唇不说话,打算把自己招人烦的倔小孩儿形象彻底落实,然而就在他准备把脑袋埋得更低时,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朝他笑了一下。

高赫傻住了。他从不知道原来女孩子也可以这样笑,歪着嘴巴,小虎牙露出一点,又坏又拽,让他移不开眼。

你顾叔叔家的女儿,顾相宜。高明远对他说,去,跟人家握个手,以后就是朋友。

高赫听得有点儿发晕,朋友啊,光这个词就已经够让他憧憬了。他眨眨眼,有点不敢相信,一只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总没个着落。

最后还是顾相宜主动伸手出来跟他握了握,才中止了高明远将嫌弃的眼神转化为实际行动的这一进程。

“你好高赫,很高兴认识你。”

高赫听见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像小鸟一样绕着他,绕着他。

他慌忙将脑袋垂下去。

他又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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